第二十八章 那年,它带来了一场混沌的雨,红云入劫!
不周山。 巫族盘古殿。 【长生历1000年1月2日。】 【我在不周山盘古殿。】 【今天我要融合第一枚造化玉蝶碎片,将造化玉蝶法身晋级为先天生灵跟脚了,提前祝福自己能成功吧。】 【不知道师傅回娲皇宫了没有?】 【唉。】 【实在不行,待融合了玉蝶碎片,我就以法身往紫霄宫走上一遭吧,三清那边…还有段大因果可以用一用。】 【虽然三清因果在巫妖量劫后有大用处,不过为了师尊安危,我管不了那么多了,没了师尊就什么都没了。】 日常写完日记。 李长生扭了扭脖子,抬起头,朝外面喊了一句: “你们可以进来了。” 哗啦。 十二祖巫一窝蜂如鱼贯而入。 入殿后,十二祖巫像是商量好了似的,啥也不说,啥也不干,就直勾勾的盯着李长生。 “干嘛一直盯着我?” 被十二祖巫盯的发毛。 李长生下意识缩了缩身子,古怪地问道: “我脸上有花?” 其余十一祖巫都没说话。 就那帝江,竟真点了点头,很诚实地答道: “仲父,你是怪物!” “嘿,你这家伙。” 李长生给帝江逗笑了: “怎么说话呢?我咋就成怪物了?” “仲父,帝江嘴笨,不会说话,你莫恼。” 闻言,烛九阴忙把多嘴的帝江拉到身后,怪责啐骂了他一嘴,自己却说起了跟他一样的话: “但请恕九阴直言,您真的是个怪物。” “我tm!” 李长生扶额无语。 这十二祖巫不愧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: 都他丫的这么实诚。 他现在都有点怀疑,巫妖之战不是鸿钧挑的头,而是巫族自己,主动要跟妖族打的了。 俩支骨子里都充斥着暴力蛮荒基因,说话又都咋咋呼呼、口无遮拦的种族,这一对上… 不掐架那才叫有鬼呢! 然。 无语归无语,面对这十二个初次见面就送自己盘古精血铁憨憨,李长生还真生不起气来。 他只能耐住性子,问道: “从何说起?” 十一祖巫齐齐望向烛九阴。 十二祖巫里就他嘴皮子利索。 外交场合,一般都是由他出面 “咳,咳。” 委以重任,烛九阴瞬觉豪情万丈。 他清了清嗓子,侃侃而谈道: “仲父啊,我烛九阴乃生于时光,盛于时光的时间祖巫,这你是知道的,我身上承载着时间魔神的法则,论对时间大道的掌握,除了时间魔神外,我自诩天下无敌。” “诞生那日,我徜徉了岁月长河前亿万年,又横跨了岁月长河后亿万年,可前后两万万万年,我都从未见过有哪个生灵,法身rou身同修,你说,你不是怪物是什么?” “我…” 李长生被烛九阴说的一愣一愣的: 好像…还真是那么回事啊。 连鸿钧、女娲这两位混元大罗都是只修法身,自己双身同修,是有点可怕了呀。 “是吧?” 见李长生信服,烛九阴一脸高亢,越说越兴起: “法身、rou身同修就罢了。” “仲父你的魔祖rou身称混沌魔神跟脚,这已是惊为天人,而今您又跟我们说,您要将法身的造化玉蝶碎片,一后天生灵跟脚,给突破至先天生灵级别…” “这哪是正常生灵办得到的事啊?” 也就亲眼所见了。 这要谁口述给他们听,他们指定会觉得那人疯了。 不信你问后土。 “我命好,不行啊?” 事实胜于雄辩,李长生自知争不赢,索性终止话题: “行了,你们也别围着看了,我要开始融合了,帮我把跟脚天机藏匿好,我死了你们的盘古精血就白给了。” “瞧您这话说的。” 李长生的话里有质疑十二祖巫本领的意思。 听言,帝江立即拍着胸脯,自信满满道: “仲父放心,我给您打保票,我等祖巫联手,就算是鸿钧老祖出手推演,都推演不出您是如何晋级的跟脚。” 说完,帝江略微停顿,继而小心翼翼道: “但跟脚进阶异相肯定瞒不住的,此事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大道尊必会大肆宣扬,把此事传遍洪荒大陆。” “天底下没有任何手段能瞒的过大道尊。” “嗯,这点我知道。” 李长生点点头,摆了摆手,道: “我也没指望能瞒过它,去吧。” “仲父加油。” 十二祖巫为李长生打了声气,退出盘古殿。 随后围坐于盘古殿外,不周山中,展开十二都天神煞大阵,以阵法召唤盘古投身,勾动盘古殿内的盘古神像。 “轰!” 阵成之时,朦胧苍茫的混沌气直冲天际。 不周山方圆万里,悉数笼罩于混沌世界。 洪荒众生惊恐万状。 这是混沌要重现天地了么? 霎时间。 包括东皇太一、西皇帝俊在内,有无数洪荒巨头顶着盘古威压,飞身苍穹,各显神通,欲行推演混沌之事。 可无论他们跟脚多深,实力多强,动用多少底牌,怎么推演,最终看到的东西,都只是灰蒙蒙的一片空白: 那是混沌的因果,不属于洪荒纪元。 洪荒生灵无法纵越纪元碎片,看到混沌天机。 “啧啧,混沌。” 见此,李长生不再顾虑,取出玉蝶残片: “来吧,回归吧,我的同胞。” 李长生将碎片摁于心脏处,猛地一压。 “哼…” 一声沉重的闷哼后。 “嗡!” 一束极其耀眼的光华,点亮了整座盘古殿。 李长生松开手。 残蝶碎片无托浮起,悬于半空,如风杏飞舞。 一抹虚弱到濒临溃散的意志,传进李长生的识海: “醒来,醒来。” “这是我,这不是你。” “我要见你。” 它要见混沌魔祖。 受到感召,李长生没有迟疑,化作魔祖之真身,以魔心与造化玉蝶的残片相交辉映。 它最后的请求,他不忍拒绝。 “咚…” “咚…” “咚…” 魔身后,悠长而古朴的心跳声,盘旋在空荡的盘古殿,宛如来自远古先民的低语。 造化玉蝶碎片在借李长生的心跳,颂唱着: 浊浊混沌兮,下无道。 目极万里兮,哀其神。 魂兮归来,哀葬荒圣! 铁骨铮铮少年郎闻之,亦是红了眼眶。 他读懂了它的意: 它,在怀念混沌。 它是混沌产物,却受制于天道,助天为虐。 它不甘,它愤恨,它自怨。 终了。 它仗通天算计,以玉陨为代价,重创洪荒天道,逼得天道再开巫妖大世,为混沌魔神留下了一丝火种: 魔道魔祖,如今的李长生。 它做到了真正的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。 悲从中来,李长生缓缓地伸出手指,于半空中轻轻地触碰玉蝶之躯,一脸爱怜,痴痴喃道: “蝴蝶啊蝴蝶。” “你是那样的执,那样的痴,那样的忠。” “谁言天道是无敌?” “古有盘古开天,后有玉蝶焚翅残躯终不悔。” “蝴蝶啊,跟我走吧。” “我为你逆活第二世,我为你撑起一把伞。” “我为你化魔乱天下,我为你徜赴血沙场。” “我记得的,鸿钧未灭,我亦未去。” “我记得的,汝道不孤,我心为魔。” “我记得的,苍天不覆,我必不死。” “蝴蝶,我们,回家了!” 轰! 李长生话音落下。 造化玉蝶咻地刺进李长生胸膛。 那一瞬,洪荒大地剧烈晃动。 东来的不再是紫气,而是黑云。 比永夜还要黑的黑云。 纯粹的黑,不可直视的黑,魔的黑。 黑云所过,生灵皆杀红了眼。 魔,唤醒了生灵最原始的欲望。 “混沌魔祖的承道者,汝且看好。” “此景,吾只演示一次。” 李长生的脑海中,响起了一道苍老憔悴的声音。 他知道,那是那一枚造化玉蝶的魂。 真正的造化玉蝶。 归于己身,它要死了。 死前,它要干点什么。 “魔化黑夜,道化洪荒。” “西风如道,修死如叶。” “万叶萧萧杀机现,尸山血海…铸人间!” 造化玉蝶碎片控制着李长生的左手,遥遥一点。 大道之花盛开。 不同以往的洁白,这次的花,是血红色的。 三千条大道法则在冥冥中奔腾雀跃。 洪荒大陆上空,一只只青光缭绕的蝴蝶虚影,汇聚成一道青色的光幕,遮蔽了天空。 刹那间。 天昏地暗,乾坤颠倒。 放眼洪荒,唯一可见的光亮,只剩蝴蝶青芒。 洪荒再次震动。 是谁? 他要干什么? 不周山。 十二祖巫长跪不起。 因李长生的福,他们有幸再见混沌。 那璀璨的混沌。 那时光长河中最璀璨的一笔。 天庭。 太一和帝俊少有的弯了半分腰,低了半分头。 他们在敬,敬那生灵的执。 虽然他们不知道他是谁: “原来这世间,真的有一种执着,连死亡也无法磨灭。” 紫霄宫。 鸿钧脸色难看,袖袍中的双手轻微颤抖,嘴唇咬到发白。 这是他登场那么久以来,首次失态: “不可能,他的跟脚怎么可能晋级?” “还有那魔气,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 “是谁,是谁在屏蔽天机?” “该死,他身上有混沌,混账,造化玉蝶!” “天道,吾需要你的帮助!” 娲皇宫。 通天和元始望着漆黑一片,浑浊不堪的苍穹,惊讶的连陨圣丹的事都忘了问: “混沌?是谁干的?” 女娲满脸复杂,泯了口道茶,起身行至宫外,背负玉手而立,瞰视隐没于云雾中的不周山巅,柔声道: “是十二祖巫…也有可能是其他人。” 二清一愣,元始问道: “师妹可是知道了些什么?” “不要问了,它对洪荒没有恶意。” 女娲摇了摇头,没有给出答案,喃道: “它只是想让另一尊灵,看看属于混沌的风景。” “它不想在它之后,混沌的后人,遗忘了混沌。” 她算不出天机,但她看得到李长生的日记。 她看到了那枚造化玉蝶的碎片。 那是一种执。 它要它的混沌天。 身死意不灭,它要下一场雨。 一场万古不灭雨。 一场…属于混沌的雨。 君不见混沌,君不思故人,君不言落泪。 西风如道古神枯,唯有烟雨知故人。 “是你吗?长生。” 哗。 洪荒历巫妖量劫129亿年。 那一年。 不周山下了场雨。 雨是黑色的,魔意滔天。 雨中,有无数红光闪烁。 那是生灵的血。 洪荒灵血,祭混沌。 泰山的心,又跳了。 一圈又一圈夹杂着魔威的山意音纹,荡漾在人族族人心田。 那一天,人族种魔心,有了七情六欲贪嗔痴。 后世人族称之为… 执魔。 “化执念为雨,化蝶夺天,邀君看一场混沌繁华。” “今朝繁华落幕,愿君莫忘。” 那束亿万年前照耀了半个混沌的青光,终是熄灭。 混沌雨下,不周雪中,白雪黑雨,少年笑若流年: “吾记得的。” “吾不会忘的。” “吾为混沌魔祖...逆劫而生...埋骨无悔...” “生死全为...混沌魔神...” 雨,停了。 太阳,出来了。 … 五庄观。 红云和镇元子正青梅煮酒。 热气迎着晚霞升起,镇元子问道: “道友决定了么?” “昨日吾尚犹豫不决的。” 红云平静一笑,指了指天空,道: “不过那场雨之后,吾悟了。” “小小雨滴,尚生于苍天,落于大地,死而无憾,吾红云若龟缩于你这五庄观中,岂非连雨都不如?” “道友…” 镇元子握着酒杯的手一颤,酒洒了一桌。 两人四目相对。 “唉。” 良久。 镇元子轻轻一挥手,散去桌上水渍,终是无言。 人各有志,吞若云梦者八九,长剑耿介倚天外。 红云不愿苟活成圣,想一揽大世风采,作为朋友,他能做的只有是默默祝福、支持。 “敬道友,祝道友前程似锦。” 镇元子举起酒杯。 “敬道友,亦祝道友,早日成圣。” 红云亦举起酒杯。 两人碰杯,饮尽杯中酒。 二人皆知,这一别,怕是永世难见了。 “该走了。” 红云放下酒杯,眼神洒脱。 伊如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不复还。 “珍重。” 镇元子并未起身相送,而是取出一根杨柳木笛,轻轻吹起。 笛声悠扬,红云仰天大笑。 落日余晖映照在红云侧脸。 红云坦荡一片。 不再留恋,红云一步跨出五庄观。 这一刻。 鸿钧和妖族众妖纷纷目露兴奋之色: “他,出来了!” 五庄观外。 红云的背影,渐行渐远。 镇元子的笛,还在吹着。 晚风拂柳笛声残,夕阳山外山。 一壶浊酒尽余欢,今宵别梦寒。 问君此去几时来,来时莫徘徊。 人生难得是欢聚,惟有别离多。 别了,挚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