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七章 父亲的规劝
“尽快截获日军第二战区兵力部署计划。” 程锦云放下写有密码信息的纸张,担忧道:“时间太仓促了,我们还没摸清敌人的底细。陈炳的情报来源也仅限于知道一个编码。” 黎叔点点头,犹疑了一会儿,坚定道:“这的确很危险,但是,命令就是命令。我们必须执行,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任务。” “我们需要一个内应。” “‘眼镜蛇’会提供给我们一张入场券。” “他又露面了?” “对。” “他一直都没跟您接头。” “他一直都知道我们。”黎叔说道:“他用电话下达的命令。” 程锦云惊讶地愣了愣。 黎叔叹了口气,吩咐道:“我们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安排,一刻也不能松懈。” 明楼办公室的房门紧闭着,屋外一片忙碌氛围,屋内却弥漫着些许紧张的味道。 明楼站在办公桌前,对明诚吩咐道:“军令如山,行动必须万无一失。” “我们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。”明诚迟疑道:“压力很大。” “必须拿下来,我们没选择。”明楼顿了顿,又问道:“你觉得他们有几成把握?” 明诚想都没想,答道:“不到五成。” “想法子,帮帮他们。” 华东影楼的门上悬挂着“暂停营业”的牌子,林沐坐在桌前认真反复地翻看着一叠翻拍下来的照片,说道:“陈炳的军需配备单,可能对我们有用。” “第二战区的兵力部署肯定会附有军需配备。”冯曼娜判断道。 “所以,陈炳一定知道这份秘密计划藏在什么地方。他的配备计划里有一款写的是日本领事馆机要室复制。” 郭骑云开口说着,话中带着些许担心道:“日本领事馆,太危险了。” 林沐果断决定道:“我们没选择。” “明少有想法了?”郭骑云问道。 “想法还不成熟。” “要不要跟黎叔他们联系一下,看看能不能借力打力。” “借力打力是一定的,不过,我觉得拼一张入场券,我更胜一筹。” “跟共产党谈吗?”郭骑云又问道。 “谈,当然谈。”明台说道:“争取合作。” “他们要不肯呢?”冯曼娜揣测道:“他们在陈炳那里先下的手,很可能拥有了获取情报的可靠档案编码。” “她为什么对我只字不提?”林沐若有所思地说道。 冯曼娜惊觉,问道:“谁?” 林沐忽觉自己说错了话,答非所问道:“谁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我们要自力更生,丰衣足食。” 法国公园。 湖水泛着涟漪,雨雪初晴的天空泛着天蓝色的暖意。白色的椅子上,黎叔静坐在长椅上,专注着手里的报纸。 林沐的手里也拿着一份报纸走了过来,径直走到黎叔身边的位置坐下。 “你好。”林沐说道。 “你好。”黎叔应道。 林沐把“翡翠”戒指从手指上抹下来,递到黎叔面前。黎叔看也没看接过戒指便揣进了怀里,感激道:“上次的营救行动很成功,谢谢你。” 林沐笑道:“我来拿事先说好的东西。” 黎叔看着明台道:“这么快就要利益均沾了?” “你们搞到了汪伪军需库的情报,我想我有权分一杯羹。” 黎叔微笑着从皮包里取出两根“黄鱼”,用一块手帕包裹好,递给林沐。 林沐接过来,疑惑地浅笑一声道:“怪了,我像是来化缘的吗?” 黎叔也笑了笑,继而接着说道:“这次行动中,我的人在获取军需库情报的同时,做出了劫财的假象,拿走了军需官身上的三根黄鱼,我分你们两根,作为报酬。你不是化缘,我也不是施主。彼此分享所得而已,我得情报,你得钱财。” “这可不是什么好建议。”林沐口气很淡,脸上的余霞还未褪尽,依旧露着雅致的笑容。可是,这笑容里隐隐透着一股敌意。 黎叔笑道:“如果将来贵党有人落难,我们也会出手援助。”谷僎 “我只想要一个档案编码。” 黎叔心头一震。 林沐看着黎叔有些吃惊的表情道:“看来,你们已经有了。” “我们还得设法进去。” 林沐开门见山道:“合作吧,胜算几率大。” “我考虑考虑。” “我会为你提供日本军火库的准确地点,你只需要给我一个编码,很合算的。” “你真是无孔不入。” “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赞美。” “你为我们提供情报,经过你上司的同意了吗?” 林沐很反感地瞥了他一眼,不作回答。 黎叔看出了他的反感,说道:“我只是关心。” “关心自己做好分内事吧。” “好。我答应了。”黎叔爽快道:“编码行动时告诉你。” “为什么?” “为了精准。” “行动时间?” “星期天晚上七点半,日本领事馆将举行‘庆祝华北战场取得胜利’的宴会,最佳动手时机。” 林沐挑了挑眉道:“我喜欢参加宴会。” “细节容后再议。” 林沐握着两根”黄鱼“,扭头瞥了一眼身后。 黎叔问道:“你找什么?” “找你手下,值两根黄鱼的人。” 黎叔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,像是想起了什么,忽然问道:“你好像对惠小姐很感兴趣。” 林沐看着他,承认道:“对,我对知性美丽的女子都很感兴趣。” “你结婚了吗?”黎叔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。 “已经结了,已经有了两个孩子。”明台从容不迫地回道:“不过,我想这并不影响我追求美好的事物。” “那我要恭喜你了。” 林沐微微一笑,不作答。 “现在的上海就像是一艘风雨飘摇中的海船,而我们就是这千疮百孔的海船上的水手,为了这艘船能够平安靠岸,我们要不停地给这艘船补漏,不停地扬帆,不停地打着求救信号……不停地调整航向和罗盘。”黎叔一脸坚定道:“我们的确需要联合起来,在上海打开一个新局面,只有同心协力,才能与76号分庭抗礼。” “我没打算上你们的船。” “难道我们不是坐在同一条船上吗?” 黎叔看着林沐,目光深远道:“年轻人,把目光放得远一些。你们的蒋委员长尚且放下身段来联共抗日,你有什么理由来拒绝抗战联盟呢?”话说得平淡,更像拉家常,黎叔继续道:“我觉得你是怕不知不觉地跟我们走得太近了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你怕被赤化,所以你违心地拒绝上我们的船。” “你知道我现在跟你谈话得冒多大的险?军统和中统的人员若有私交,都要受到上峰的家法处置。何况我跟一个共产党在一起,听着你喋喋不休地说教。” “你认为我在说教。” “你没在策反吗?那算我听错了。” “你想跟我说什么?” “我谁也不信。” “你打过仗吗?” “我杀过鬼子。” “有没有过浑身是血躺在战壕里,等待下一个冲锋号?有没有过几天几夜不吃不喝跟战友们轮流守着阵地?你要不信任任何人,你早饿死、困死了。”黎叔语重心长道:“你要学会去相信别人。” 听着黎叔的这些话,林沐觉得有些好笑,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在党内是什么级别的话,估计也就不会如此喋喋不休了。 “做好战斗准备吧。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。”黎叔放下最后一句话,径自离开。 林沐依旧坐在椅子上,看着手中的两条“黄鱼”,陷入了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