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
不甘心? 唐婉冥思苦想。 不甘心,是幼时,娘亲难产而死,临死前仍不瞑目,她怨恨刘淑兰,却无能为力。 少时,是雪中红梅太过浓烈,如黑暗里的一束光,照的她迷失了方向,浑然忘记自己还身在泥淖之中,跌跌撞撞,怒从中来。 又或者,是长久的狠辣早已将她的良心抹杀,恶心骤起,再做不得良善之辈的时候。 理由千千万万。 唐婉却一个也不想跟封北寒说。 她知道这男人生性多疑,时不时的发问,也不可能是真的想了解她。 应该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倾诉的对象。 如此想着,唐婉薄唇轻启。 “妾身困在祠堂中时,看见那一排排名字,一个个前人牌位。只觉得事业未竞,是不甘心。” 封北寒捏着笔的指尖骤然收紧。 唐婉紧接着说:“更觉得,身死而无继,更是不甘心。并非是血缘至亲,约莫是自己的一腔赤诚抛洒黄土,却都栽不出半颗果子,那样的感觉,才是最不甘心。” 封北寒侧目,对上了唐婉那双清亮的眼。 里面没有半分赤诚,更没有半分怜悯,平静如一潭死水。 可字字句句,却深入封北寒的肺腑,激起千层浪。 良久,封北寒才开口:“你觉得如今盛世,可好?” “妾身在学士府里饱受欺凌,于是在妾身看来,这算不得什么盛世。” 唐婉没有看封北寒,反倒是自顾自的起身为他研墨,又笑道,“他人的盛世,于妾身来说无关紧要,妾身过的不舒服,那任凭歌舞升平,也算不得盛世。” 封北寒挑眉看她:“王妃心中,并无大爱。” “自然没有。女子生来,便困在这四方笼中,天下都还没看清,何来天下之大爱。”唐婉浅笑,脸上神色还是淡淡的。 封北寒仍是深深的看着她。 没想到,竟是这小狐狸懂得他。 “你知道本王因何事不甘?”他问。 唐婉抬眸:“妾身并不知道具体何事,但王爷戍守边疆,远离京城争斗,更不邀功争宠,十年之久,可见一腔赤胆忠心。可有些人自己眼里盛着欲望,便觉得天下人行事都有所图谋……实在是,可笑至极。” 伴随着最后四个字落下。 封北寒眼底的寒霜彻底褪去,反而是笑起来,一把将唐婉拉入了怀中。 “如此说来,还是王妃更懂本王些。” “……” 唐婉被人抱着,心里不爽。 当然得懂。 不然她岂不是白跪了几个时辰的祠堂? 她冥思苦想了几个时辰,封北寒供奉前辈的理由,不就是为了今日,把人哄得服服帖帖,好得到玄灵花么。 而在封北寒的眼里。 这小狐狸虽然说话半真半假,就连神色想法都是看不透。 但字字句句的确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。 封北寒看着她那张清冷的脸,不由得在想,如果她并非是皇帝派来的人,自己倒是可以好好待她。 只可惜……她还未洗脱嫌疑,甚至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。 真是可惜。 封北寒眼睛微眯,收起了桌案上的折子:“本王累得很,不若,王妃同本王小酌几杯,小憩一番?” 唐婉眼睛一亮,破绽这不自己送上门来了么! 她忙叫人送来酒水,与封北寒共饮。 只需稍稍的药粉,便可让他就此沉沉睡去。 唐婉心里蠢蠢欲动,却陡然想起当初回门,自己给唐柔下药时,也被封北寒看见。 甫一回头,唐婉便见封北寒那双冰冷的眼紧盯着自己。 “王府的酒,不合你心意?” 唐婉眼睛一眯,都是千年的狐狸,玩什么聊斋呢。 如今看着,唐婉倒是觉得方才封北寒是故意露出破绽来,想看看自己想做些什么吧。 如此想着,唐婉指尖勾回,药粉重新落入袖中口袋里。 封北寒不语。 这小狐狸,还挺聪明。 两人各有心思,竟也是笑意盈盈的喝了两盅酒。 两人脸上都飞起半片薄红,封北寒单手只着脑袋,狭长锐利的眼朝着唐婉扫来。 只见唐婉长睫轻颤,一双眼都因酒水氤氲着水汽,抬眸勾唇,倒是瞧见些许醉意,就连倒酒的动作都有些不稳,纤长指尖都染上一层粉,轻轻晃着,惹人心动。 只是…… 她的袖口总是堪堪掠过桌面上零散的酒水,不沾染半分。 这小狐狸,分明是没醉。 封北寒勾唇,笑着将人拉入怀中,不顾她惊呼出声,两盏美酒落了二人满身,俯身而下,薄唇抵在她发烫的耳尖。 “王妃还没说,到本王的府里来,究竟所求为何?” 唐婉下意识避开那薄唇,两条手臂轻轻抵在男人的胸膛,竟是摸到一片guntang。 这衣服,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! 她颤抖着手将衣襟阖上,故作镇定的开口。 “只是嫁过来,并无什么其他的理由。” “既然是来做王妃的,为何你,却不好好做呢?” 封北寒说着,粗粝的指尖扣在了她的腰侧,小指扣过腰带,换来唐婉的阻拦。 这男人,不会酒后…… 唐婉心里惊了一跳。 可想到玄灵花唯有他府中有……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。 唐婉一咬牙,没再阻拦那过于肆意的手。 “王爷想要妾身怎么做,妾身便怎么做。” “是么……” 封北寒吐息guntang,稍稍离开了怀里的人。 未等唐婉松一口气,他已经站起身来,将人打横抱起,朝着床榻走去。 要完! 唐婉心底惊呼,面上乖顺的搂着封北寒的脖颈,袖口中的银针却已经蓄势待发。 让封北寒如传闻里一般不能人道,岂不是更安全? 她的手渐渐向下。 封北寒眼神一凛,径直将她扔进了柔软的被褥里。 唐婉猛地睁大了眼睛,在那薄被里滚了个圈,皮笑rou不笑的看向封北寒:“王爷未免,太不会怜香惜玉了些吧。” “美玉可不带刺。” 封北寒倾身压下,指尖正隔着袖口,抵在她手腕上的银针上。 被他发现了? 唐婉心里一惊,正要收敛起东西。 “王爷!不好了!出事了!” “砰——” 门猛地被推开,李修满大步的冲了进来。 眼前,两个人正在床榻之上,衣衫不整。 李修满的声音戛然而止,俊脸霎时爆红,捂着脸往外冲去:“我不是有心看王爷你白日宣yin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