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1章军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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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队的训练日复一日地继续着,而秦远,更多时候是呆在寝室里,隔着玻璃窗,望着那群曾经和自己并肩而行的战友们,怔怔出神。 烈日当头,他看着他们在渐渐升温的季节里挥汗如雨,看着他们不停重复稍息立正齐步走的动作,看着他们学习了自己不曾学到的技能。 那些原本觉得枯燥无聊百般嫌弃的训练,此刻,却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。 秦远闭了闭眼,眼前一片漆黑,黑暗中隐隐现出他一直憧憬的画面。 想扛枪,想排雷,想做一切作为一个侦查兵该做的事。谋略、体能、团队意识,他努力吸收着部队教给他的东西,只为了有一天实战演练时,自己完全可以像随时都能上战场的真正战士一样,拿得出手。 他骨子里流淌的是钢铁一般的鲜血,这血只有洒在适合的地方,才会有意义。 可惜,秦远能给予出的一腔热血,终究只能静静在体内流淌,哪怕温度guntang,哪怕永不停歇。 树荫下成片成片耀眼的橄榄绿,那是自己最忠诚的信仰之色。 秦远勾唇,笑意凉凉。 九月是退伍季,但因为他是由于身体原因要离开,所以并不会和今年要退伍的老兵一起参加退伍仪式。况且,秦远既然希望自己走得悄无声息,哪怕可以参加退伍仪式,也必定会拒绝。 五月二十九,夜。 秦远躺在床上,听耳边此起彼伏的打鼾声,全无睡意。 这群小子,没人知道他明天就将踏上回程。 他们总以为,秦远是万能的,是永远不会倒下的,腿受伤了,休养几个月便还能重新回到队伍中。可他们却忘了,秦远是人,钢铁般的意志并不代表他就是实打实的钢铁,他会疼,会累,会从此一蹶不振。 有人说,你现在拼命想逃离的时光,是日后回忆里,你最想重温的韶华。 秦远不曾想过逃离兵役岁月,可这会儿已经开始怀念。 东方渐起朦胧白,他一夜没有合眸,待听得上铺传来动静,才缓缓闭目,轻扯被褥,遮了不停扇动的眼睫。 寝室里的男生陆续起床,打着哈欠拿起牙刷脸盆去外面洗漱。 “远哥今天怎么还睡着啊?” 床尾处传来一人细碎的嘀咕。 虽然秦远最近都没有参加训练,但每天都是和他们同样的作息,今天倒是反常,竟然没醒来。 “让他睡着,别吵,”排长压低声音,“大家动作都小点,忙活完了六点在外面集合。” 秦远两手缩在被窝里,闻言心头微颤,鼻尖酸涩。 其实觉得有点对不起排长。 连长说,排长知道自己挽留不下他,退了一步,求连长让他在九月再走。但因为规定,没办法,连长只能告知排长,部队不允许。 但秦远具体的离开时间,排长暂时还不知道。 这是连长的决定,也是秦远的决定。 因为排长太重情义了,若知道了秦远哪天正式退出部队,一定会控制不住情绪,这样连带着整个寝室都会发现情况。 秦远想了想,还是瞒住了排长。 不出十分钟,寝室里就安静下来,外面偶尔一阵吵闹。别的队伍经过门前,响起一连串慌乱的脚步。 秦远掀开被子撑手坐起。 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,眼窝更是深陷,仿佛隐忍着不舍的浓重悲切。 听排长昨天说,他们今早要打背包负重十公里,所以算算时间,没个一小时回不来。 足够自己收拾行李离开了。 秦远开始解身上的扣子。 部队生活精神紧绷,一个不注意就会吹响集合号角,所以新兵们这大半年基本上没脱过衣服睡觉,都是外套、皮带、行军鞋一套齐全,翻身戴上帽子就能跑出去。 尽管秦远在养伤阶段,但这习惯依然没忘。 只不过,以前是反手扣帽背水壶,现在是坐在床侧,脱衣服,脱裤子,脱鞋子。 白色的t恤衫罩头,黝黑的手臂与之形成了极大的反差。 他把迷彩服叠好,整整齐齐。再三两下将被子折成豆腐块,方方正正。 来时行李便不多,这会儿收拾就特别快,秦远托着箱子,一瘸一拐走到门口,手握上门柄,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寝室。 简单的床铺,灰白的水泥地,墙上斑驳,一览空旷。 他的热忱,他的梦想。 “砰——” 在关门一刹,所有的所有砸在地面,摔得粉碎。 热忱与梦想,尽数成为泡沫。 行李箱的小轮子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颠簸,震得秦远掌心发疼。不远处,连长和秦医生站成一排,静静等着他走来。 秦远腿脚没有之前利索,但好歹不需要拐杖了。 他行到近处,什么都没有说,只将箱子往旁边一放—— 立正,军礼! 连长抿唇,右手缓缓抬起,却在贴近太阳xue时,异常坚定。 回以军礼! 秦远眼眶发红,转身一言不发地拎起了行李箱。 最难过的告别,结束在沉默里。 连长看着那一晃一晃的身影朝前走,步履艰难。 他忽生千百感慨。 “秦远。” 那男生顿住。 “退伍不褪色,一日是军人,一生是军人。” 秦医生不忍地别开目光。 看着秦远略显萧索的背影,他有着说不出的难受。 “你穿过橄榄绿,就永远要以军人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!这是我给你的命令,是部队给你最后的命令!” 连长的嗓音那么沉,沉到震撼人心。 秦远没有回头,也没有说话。 “你听没听到!” 连长的嗓音开始抖,能明显听出其中夹杂的翻涌情绪。 都说,男儿有泪不轻弹。 然而,只是未到伤心处。 连长更了声,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。 “军人,以服从命令为天职。” 片刻后,秦远一字一顿,掷地有声。 刚进部队时,这句话连长能强迫他们每个人一天吼上几百遍。 大巴车在外面鸣笛,他吸吸鼻子,吃力地将行李箱扛上肩头。 车厢很空,唯一的乘客只是秦远。他挑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,坐下后低着头,直到车子发动,才似被惊动般抬眸。 隔着玻璃窗,秦远呆呆看着整个荀山部队。 他来过一阵子,必将记得一辈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