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9 有恃无恐
在京城监武所内一场会议之后,陈攻终于来到京城宗人府门外。 这宗人府修造得倒是气派,周遭一里余地都无百姓的宅邸。 这也难怪,因为这宗人府属于皇城的延伸。 自然不能允许普通百姓聚集在周边,冲撞了皇室的贵气。 在经过几番请示之后,宗人府的守卫终于同意陈攻进入其中。 但是他身后的铁痕等人,则不允许跟着一起进入。 铁痕他们才被陈攻救出,便又跟着踏入了一场新的漩涡。 在听到宗人府的话后,铁痕他们几个并不感到意外。 因为这宗人府是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,按时编纂玉牒,记录宗室子女嫡庶、名字、封爵、生死时间、婚嫁、谥号、安葬等事。 凡是宗室陈述请求,替他们向皇帝报告,引进贤才能人,记录罪责过失。 若是轻易容许铁痕等人进入,那才有鬼。 只是陈攻这次来的目的,是为了探访被关在宗人府中的骆家宾。 至于骆家宾仅仅是皇商长子,为何会被关在宗人府中,那就另有原因了。 此时陈攻倒无心去管这层关系。 他受皇命所托,办理骆家宾与西洋商人荻戈之间的官司。 便是畅通无阻地走入宗人府中。 待陈攻来到宗人府大牢之中,却也为眼前的景象暗暗惊异。 在这段日子里,陈攻曾前往昭狱探访吏部侍郎蔡同德。 也进入一座私牢寻找铁痕和殊华他们。 那两处牢狱与眼前宗人府大牢一比,那还真叫做人间地狱。 而宗人府的大牢,比起寻常百姓的家里还宽敞整洁。 若不是眼见铁栏杆将骆家宾关在其中,还真像是骆家宾在此处休闲度假呢。 就见在明亮的囚室四周,都有暖炉点着,以防冻着骆家宾。 而骆家宾疏懒地横躺在一张囚床之上。 囚床上铺着厚厚的虎皮垫子,恐怕要几百两才能买到这样一张。 而骆家宾身前放着一张案几,上头竟然还摆放着西洋红酒和几盆新鲜水果。 一个小狱卒躬身侍候在骆家宾身边,时不时为他整理果皮。 房间内点着香料,将这囚室熏得暖融融地酥软安详。 骆家宾本来袒着胸膛,舒适地躺着。 忽然他眼睁一线,看到囚室外的陈攻。 骆家宾才是坐正了,慵懒问道:“怎的陈队长会来此?难道是来探望骆某人不成?” 陈攻面色平静,与骆家宾隔着铁栏道:“我接手了你的案子。 如果你有什么委屈,可以同我说。” 谁知骆家宾却是无所谓地一笑,再次躺回虎皮靠垫之中。 骆家宾闭着眼睛,对天问道:“小潘子,我进来几天了?” 那个整理果皮的小卒一愣,这才意识到骆家宾是在问自己。 一般如小潘子这种称呼,都是指的宫中的宦官。 而这狱卒虽然确实姓潘,但他是好端端的汉子。 被骆家宾这么称呼,自然是一种羞辱。 只是那名狱卒并未显出恼怒,而是规规矩矩地回答道:“回骆爷,您是昨晚来的。” 骆家宾点点头,也不看陈攻,仍旧是闭着眼睛道:“我已经进来两天了。 那明天就该放我出去了。 陈队长,我既然说过你是我朋友,就劝告你一句。 这浑水,你无须来趟。而荻戈的能量,也撼动不了我。 明天我定能出去,陈队长你还是早点离开,别被人嫉恨为妙。” 陈攻眼看着骆家宾,果然就如监武所中几位番队队长之言。 就算是已经被关入大牢之中,他仍旧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。 就不知道骆家宾真是个混人,还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底牌有绝对的信心? 哪怕陈攻找来,骆家宾也只让他快走。 只是因为骆家宾言出必行,真就将陈攻当作朋友。 他明知陈攻没有和自己一样的背景。 若是卷入其中,最终难免要被人忌恨。 骆家宾自信必然会安然无恙离开。 所以他甚至不打算将过往事情说予陈攻。 反正再待一天,骆家宾自信绝对能够离开宗人府。 陈攻看着骆家宾这副模样,似乎不会再同自己多说。 陈攻只道:“既是如此我先告辞。若是发觉你有不妥之处,我还会再回来。” 听了这话,骆家宾终于睁开一只眼看向陈攻。 接着他才开口道:“我骆家宾,岂有让人搭救的道理。 就算是我真的遭难,也须由我出美酒美女请人帮忙。 怎会落到要旁人可怜的地步?” 说完这句话,骆家宾再次闭上眼睛。 他仰头躺着,似是睡了,又似是不想再同人说话。 陈攻也不再啰嗦,转头便离开了宗人府。 在宗人府外空旷之地,铁痕等人仍旧在等着他。 看到陈攻出来,几人立刻跟上。 先是铁痕开口问道:“如何?” 陈攻只是摇摇头道:“从骆家宾这里听不到任何消息。” 这话让几人都是大吃一惊。 按说被关入大牢,无论身上是否有冤屈,都想要立刻说于旁人听。 好叫人来救自己。 哪有一句话都不对人说的? 肖骁摸摸后脑勺道:“这家伙如此心大,难道还是皇帝的儿子不成。” 百善也追问道:“那下一步咱们如何?” 其实铁痕等人自己也知道,陈攻要办理的案子,他们都是帮不上忙的。 一切还需陈攻自己运筹帷幄。 这时候陈攻面色平静地看向前方道:“我们再去见见那位红夷国人荻戈。” 几人立刻点头,他们再次向前出发。 如今陈攻作为京城十番队队长,地位比过去高了不少。 再加上他是奉了皇命来查探此案,所以行事倒算是便利。 有关红夷国商人荻戈的底细,早就已经被人整理成册,送给陈攻过目。 所以他们几个离开宗人府之后,便又策马前往荻戈的住所。 大梁京城中有一片西城,专供五湖四海的商人旅居。 这其中有大片客栈,行商们就暂住其中。 也有生意做大了的商人,会在西城选址盖一处屋子。 比起客栈,有了自己的屋子,谈起生意也更方便。 由于商人来自各处,所以西城中的建筑也是五花八门。 有圆顶的白塔,有尖顶的金塔。 而西洋商人荻戈所住的屋宇繁复精致,便坐落在西城的最中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