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6章 侯府庶子(16)
纪长泽还不知道老侯爷打算再练个小号。 也不知道纪老爷已经被目前的情况弄得猝不及防完全不知道作?何反应。 搞完了这些琐碎的事,他开始处理自己的事业了。 当然了,作?为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,还是?一个本来应该只上学的小少年,纪长泽不该有什么事业的。 但架不住他大哥有钱! 纪长衍本来就很会生财,他这些年虽然病着,但早就看清了侯府是?什么状况。 纪老爷,那就是?个糊涂蛋,你要他人?好吧,他又蠢又坏,你要说他真心坏到了根子上吧,那也不是?。 但也正是?因为如此,才让周三娘陷入泥沼里这么久都难以脱身。 老侯爷就更别提了,年轻的时候还好,作?为臣子来说十分不错。 但对这个唯一的儿?子又溺爱,等着儿?子废了,又开始后悔,偏偏,正事那是?没怎么做过。 就好比纪长泽引老侯爷去救场。 他可是?府中的主人?,若是?真想知道底下儿?孙们的苦楚,怎么可能不知道,只是?事情没到眼?前,便懒得管罢了。 老太太那就更是?个瞎折腾的。 继室,无子,便一门心思的想着折腾周三娘这个名义上的儿?媳妇,一边看不上纪老爷,一边又想要笼络他的儿?子。 结果现在好,仨人?一起傻眼?了。 宅斗斗来斗去这么多年,斗了个寂寞,直接被纪长衍纪长泽来了个釜底抽薪。 在没有出现纪长泽这个变数的时候,纪长衍就已经把未来想的差不离了。 他会早死?,母亲会失去生活的希望。 侯府呢,大厦将倾,撑不住几年,纪老爷不顶事,老侯爷惯性装死?,老太太沉迷宅斗无法自拔。 他能留给母亲的后路,就是?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?脉和外面的那些瞒着侯府打下的基业了。 虽然看上去不多,但凑在一起,也足够让周三娘平平安安富贵的生活一辈子。 然后,纪长泽点亮了医术技能。 那么现在情况就非常不一样了。 纪长衍手里的这些钱不再是?最?后的底钱,而是?一大笔启动?资金。 于是?,纪长泽一要,他就麻利的给了弟弟一间不错的铺子。 当然了,这样的待遇其他弟弟们是?没有的。 救他们出水火的代价就是?他们要为他这个做大哥的当工具人?,既然要做工具人?,当然要有做工具的能力。 二十个弟弟,最?小的也都五岁了,全都关起来给他学。 说话唯唯诺诺,那就练。 大字不识,那就从?头学起。 甚至仪态,骑射,全都是?照着最?高标准来教?。 一群弟弟们是?学的求生不得求死?不能,学海无涯这个词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。 但他们都被灌输了一个概念。 能这样学,那还是?他们运气好。 若是?不然,只瞧着他们同龄的庶子,谁家能像是?他们这样,有名师教?导,还有大哥亲自指导功课,规划时间。 许多庶子一辈子也就认字罢了,就这么平庸度过一生。 他们能有这样的机会,那该感恩戴德才对。 一众弟弟们被这十分真实的话洗脑,一个个看向纪长衍的视线俱都充斥满了儒慕。 对于纪长泽这个大哥最?喜欢也是?最?自由的弟弟,也是?又想亲近又胆怯。 据纪长衍观察,那位五岁的弟弟,瞧着都快要把他大哥当成亲爹了。 不过虽然那些话都是?纪长泽说出来洗脑他们的,但放在京城人?家眼?中,纪长衍这个做法可是?实打实的大度又有担当。 亲爹都未必能做到像他这样,为弟弟们请来无数名师,教?导他们各种礼仪,培养风范。 更何况这些弟弟还只是?庶子。 这大哥当的可实在是?太称职了。 于是?大家聊天的时候就又有了新话题。 “当年那位侯府的大公?子可是?了不得,一路考上了殿试,若不是?后来突发疾病,如今怕是?早已位极人?臣了。” “可不是?吗?不过可别再说什么侯府的大公?子了,他不是?都脱离侯府了吗?可别往侯府脸上贴金了。” 说起这个,一众女眷便又笑?了起来。 她们大多不是?很喜欢纪老爷那样的浪荡子,如今知晓他翻车,嘴上不说,心里也是?十分幸灾乐祸的。 这个世道都让女子要孝顺公?婆相夫教?子,却?不去管制男人?,如今周家三娘给纪老爷那样大的一个亏吃,可是?让她们心里乐翻了天。 “那位纪长衍可是?个了不得的,他是?嫡子,又是?长子,若是?不离开侯府,爵位日后必定是?他的,他却?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爵位,当真是?好男儿?。” “还未成婚吧?也不知晓以后要便宜哪家的女儿?。” “如此疼惜母亲,若是?成婚,必定也是?个性子妥帖的,夫妻和睦。” “说起来,我听闻纪长衍去宗祠记名字时,只将一个庶弟记在了他们这一脉嫡系,其余人?还是?按照庶子论,不知是?什么缘由?” 有与?周家亲近的人?家便回道:“那是?他家的九郎君,从?小就是?养在周三娘身边的,听闻纪长衍很看重他这个弟弟呢,和离后一概事,都是?这兄弟俩去跑的。” “那也是?个不错的孩子,以前也是?被他亲爹耽误了,那个纪家的浪荡子,自己个是?个不怎么样的,便嫉妒自己的孩子有才华肯上进,竟逼着那孩子不上进,若是?在学院里考得好了,还要挨打。” 纪老爷嫉妒自己孩子这档子事,京城也是?传过的,只是?当时大家也就是?随便一传,没怎么在意?那个孩子是?谁。 如今听了,都纷纷露出惊讶神情。 “原来就是?那个孩子啊,我就说,他从?前名声也不大好,怎么周三娘与?纪长衍如此疼爱,原来是?另有隐情。” “可不是?么,我瞧着,那纪家的真是?个混账,居然对着孩子出气,那孩子今年也才十三岁,想来三娘与?他和离,也是?忍无可忍了。” 旁人?俱都十分赞同。 就连男客那边,说起纪老爷来也是?对他一起批判。 以前这种事他们可不是?这个态度。 但这不是?,实在是?太特殊了吗? 若是?纪老爷家里贫穷,他们说不定还能揪住这一点去批判周三娘嫌贫爱富。 要是?周三娘不带走?那些庶子,他们也要批判一下对方这是?嫉妒心太重。 要是?只带走?那些妾侍,那就是?这些女人?不安于室。 结果现在的情况是?,无论从?哪个方向,都找不出批评点。 妾侍还可以说是?女人?头发长见识短,那庶子们呢。 若不是?纪老爷人?品太差,他们怎么可能愿意?离开侯府,自成一脉。 反正怎么看,这事纪老爷都没得洗。 那还能怎么办? 只能喷他了呗。 若是?不去批判这个恶人?,就怕别人?以为他们也是?这种人?品差到妻儿?都不想要的。 自然的,也有是?如此的众人?独醉我独醒。 这种人?最?常见的特性就是?,非要在所有人?中表达出自己独有的观点。 发言的这位是?个文人?,功名也就是?个举人?,京城本地?人?,没入官场,平日里和官员们没什么来往,但在本地?的文人?墨客中十分有存在感。 这日在大家都嘲讽纪老爷时,他便十分清醒的发言。 “即使男方不对,那周家三娘也不该如此将夫家的脸面往地?上踩,如此做,哪里是?什么大度仁善,我瞧着,她也不过是?个小肚鸡肠的女人?罢了。” 他还觉得自己很好心的,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。 “既是?个大度贤良的,就不该和离,男人?哪里有不爱花的,如此行径,真是?让人?不齿。” 旁人?都知道他是?什么性子。 这位能在京城出名,靠的可不是?才华,而是?怼天怼地?,怼出来的名声。 人?家靠这个写稿子挣钱呢,还有个笔名,叫清客,意?思是?他看事情最?清晰,绝对不会像是?那些污浊的凡人?一样,随波逐流。 这位清客也不是?真的见到谁都要喷谁,他那是?知晓周家是?书香门第,做不出套麻袋的事。 而周三娘呢,又脱离了侯府,如今虽然满京城都夸赞她乃是?当世奇女子,但不可否认。 一个和离没有回娘家的女子,在旁人?眼?里就是?好拿捏的软柿子。 她虽然带着妾侍和庶子,但一群女人?跟一些孩子加起来也没什么能力。 至少清客是?这么想的。 纪长泽知道这件事后,就明白自己的新铺子要做什么生意?了。 对付那些嘴碎的人?很简单,捏住他们的生死?就行了。 他开了一家药铺。 当然了,纪长泽虽然医术不错,但也没打算真的一直当个大夫,对外他的人?设是?做药丸不错。 如今也有不少药丸。 有的是?什么补药,有的是?对症下药。 纪长泽的就非常不一般了,他的铺子也没做宣传,只做了一块写了药铺的牌匾。 然后每个柜子里都是?保存好的药丸,上面贴了标签。 学院放了假后,每天,在他的那群兄弟们□□沉浸学海无法自拔的时候,他就在自己的药铺里慢悠悠的画画,练字,一副提前进入养生状态的样子。 因为是?个新铺子,而且当家的还是?这么个小年轻,路过的人?也没敢进去实验,药铺的生意?就不怎么样。 纪长泽的第一笔生意?还是?同学身上得来的。 他的同窗周饶令同学据说生了病,满脸疹子,痒得不得了,他忍不住抓挠,结果一抓不得了,疹子生的更多了。 这位周饶令同学七绕八绕的,也算是?与?周家有那么一点点的亲戚关系,虽然这个亲戚关系绕的太厉害,连两家人?都分不清他们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。 但一个姓的,又是?同在朝为官,两家偶尔也会走?动?一下,属于君子之?交淡如水的类型。 周饶令这病着实让他母亲急得不行,这个儿?子是?她的小儿?子,自生下来就疼的如珠如宝,大夫倒是?说这病可以诊治,但就是?要很长时间。 可周饶令每天晚上都要被痒的死?去活来,哭叫着痒,他母亲如何忍心,每天也跟着愁云满面,在去参加宴会时,便打听起了在场夫人?们是?否认识什么厉害的大夫。 周夫人?当时正好在场,听了便心思一动?,但她也怕纪长泽不愿意?。 毕竟虽说大夫是?救人?性命的,但到底行医还是?比不上当大少爷风光好听的。 她回去后跟纪长泽提了一嘴,谁料到这个侄儿?一口应下,还将药铺的地?址给了她,只是?也叮嘱了她,只告诉对方这家药铺可以治,旁的不要提。 周饶令母亲也是?担心儿?子心切,听说这个铺子没什么人?去,虽然有些忧虑,但到底还是?托人?去请大夫。 结果药铺那边说,不得行,要看病就让病人?亲自来,大夫不上门。 周饶令如今床都下不了,不绑着根本控制不住去抓挠,如何能去药铺。 想到周夫人?信誓旦旦说绝对有用,周饶令的母亲一咬牙,决定亲自去药铺请人?。 纪长泽的药铺开的位置十分不错,但牌匾看着实在是?太简单,附近又有别的药铺,还都是?百年老字号,它夹杂在其中,可怪不得没生意?。 周母下了马车看到这副景象本还有些犹豫,但想着周夫人?也不是?那种信口开河的人?,到底还是?抬脚走?了进去。 一进去,就瞧见一小少年正捧着一本书躺在躺椅上看,听见人?进来也不迎接,视线还落在书上,懒洋洋回道: “是?病人?就去里屋,不是?病人?就把病人?喊过来。” “我们药铺不上门,若是?想要大夫上门诊治的,隔壁左转走?两步有一家仁济堂。” 这态度称得上是?十分大爷了。 周母病急乱投医,为了儿?子也没去计较这十分赶客的态度,只礼貌道:“小童,你家大夫在哪?我想亲自与?他谈谈。” “我儿?子实在是?出不得门,能不能让我见大夫一面?只要能治好我儿?子,报酬好说,开价多少我们都愿意?。” 纪长泽直接转了个身:“又来了又来了,说了不上门看诊就是?不上门看诊,你就算是?给我搬来金山银山,我都不去。” 这态度十分冷硬,但越是?如此,周母越是?充满期待。 若不是?没个真本事,送上门来的生意?,这小童如何能推掉。 她不死?心的走?到纪长泽脸那边:“我儿?子真的出不得门,不是?不想按照你们的规矩来,只要大夫能治好,他必定亲自登门道谢的。” 躺在躺椅上的小少年仿佛十分不耐烦,放下手里的书,一副要骂人?的架势。 结果书一放下来,与?周母的视线对上,他神情一顿,几乎是?立刻起身,对着周母行了个晚辈礼。 “原来是?周家伯母,真是?对不住,晚辈还以为是?旁人?。” 周母愣住。 她仔细看了看纪长泽的脸,实在是?认不出这是?谁:“你是??” “伯母贵人?多忘事,晚辈是?饶令同窗,纪长泽,饶令与?我关系不错的,从?前伯母来接他时,我也拜见过您。” 周母想起来了。 是?,她不久前是?去接过小儿?子,当时一堆小少年凑在一起,饶令看到她过来时,他的这些同窗们也的确是?给她见过礼。 是?认识的人?,那就好办了。 周母脸色一喜:“长泽,既然你是?饶令同窗,可否帮我说说情?饶令如今病的厉害,根本出不得门,实在是?不能上门来诊治啊。” “饶令病了??” 纪长泽脸色一变,眼?中顿时充满了担忧。 回身走?到台后,拿出一个药箱出来,快速往里面放了一堆药材后,才转身:“伯母,那我们快些走?吧。” 周母:“……大夫,大夫不一起吗?” 纪长泽指指自己:“伯母您既然找到这里来,就是?有自己的路子,怎么不知晓,晚辈便是?这药铺唯一的大夫呢。” 唯一的?? 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,最?多也就十三四岁还在上学的孩子??? 周母一下子就懵了。 偏纪长泽还在那说:“知晓这个铺子的人?十分少,也是?个清净,伯母您能找到这,怕是?通了不少路子。” “本来我是?不出门看诊的,就算是?王公?贵族,我也不上门,但饶令是?我好友,这便为他破一会规矩,您带路吧。” 周母被他的话忽悠的一愣一愣的。 这铺子本来没什么人?一副破败相。 但让纪长泽这么一说,就变成了不是?没人?来看诊,而是?知晓这个药铺的人?实在是?太少了。 而且不光少,知道的人?还都十分有权势,要不然怎么说周母得通路子才能找到这里呢。 而那句就算是?王公?贵族都不能请得动?他上门,便又是?无形的提高了一下他的地?位。 周母整个人?都是?懵逼的。 她从?来没听说过京城还有一间这样的药铺。 但看纪长泽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。 没听过肯定不是?因为这个药铺太小没什么人?知道。 而是?只在最?顶尖的权贵人?家之?间流传,就好像是?珍贵的破玉也只在世家权贵们手中珍藏,一些二流世家连听都没听说过一样。 这家药铺不是?人?少。 而是?被权贵们藏在了自己的宝库。 这么一来,纪长泽本来没认出她来时,那副拽上天的态度就非常合理了。 只是?周母很迷茫。 在她的认知里,大夫的地?位不说低下,但也绝对高不到哪里去。 怎么到了纪长泽这里,他明明只说了几句话,可莫名的她就觉得,自己应该尊敬对方。 毕竟,那些“权贵人?家”可也是?捧着这位的。 能在这个阶级生存良好的大家夫人?,自然不是?那等眼?皮子浅没弄清楚情况就得罪人?的性子。 即使纪长泽看上去根本不像是?一个能治好病的大夫,在对方的自信言语无形中透露出的“王公?贵族也要按照他的规则来”等信息后,周母还是?十分尊重的将纪长泽请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。 因为急着回去治自家少爷,车夫硬是?把马车跑出了火车的架势,一路快马加鞭,以最?快速度到了府中。 纪长泽背着药箱下车,有个小厮见状赶忙想要殷勤的帮他背,被他快速避过去。 “不必,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,不是?大夫还是?不要碰的好。” 于是?乎,现在周家人?不光对纪长泽十分尊敬,连带着对他背着的药箱都小心翼翼了。 一路快步走?到了周饶令房中,还未进门,就听到他嘶哑的喊叫。 “痒!!!好痒啊!!!放开我!!你们放开我!!!” 一行人?推门进去,入目可见,就是?满脸都是?抓痕长满痘痘的周饶令。 “我的儿?啊!!!” 周母见儿?子惨状,眼?泪一下子就落了满面,跑上去就要抱住对方。 “别过去。” 纪长泽严肃呵住,沉着脸后退到门口,慢慢打开药箱。 周饶令痒的神志不清,根本没注意?面前是?自己的同窗同学,还在不停地?挣扎试图挠痒。 周母包括所有下人?都被纪长泽的严肃给镇住了,谁也不敢动?,满屋子都安静下来。 只看着纪长泽从?药箱里拿出一张手帕,系在自己脸上,接着又拿出另外一张手帕和一卷丝线,递给离自己最?近的小厮。 “你去把这个盖在他手腕上,然后用丝线系住他手腕,把另一端丝线递给我。” 所有人?都震惊了。 这就是?传说中的,丝诊?? 太医可都做不到如此。 那小厮也意?识到大夫不肯进去还在脸上蒙着布是?这病会传染,顿时吓得双.腿打哆嗦。 偏偏又不敢不听话,只能这么战战兢兢的上前,先将手帕盖在上面,再在周饶令手腕上系上丝线。 纪长泽拿到了丝线的另一头,慢慢闭上眼?。 丝诊在这个世界是?没有的,是?他在别的地?方学来的手艺。 严格来说,学会丝诊后,和普通诊脉也没什么区别,但是?,它可以装逼啊! 静静闭眼?一分钟后,纪长泽睁开眼?。 哦豁! 果然是?他想的那个病。 本来以为只是?个过敏或者?疹子来着,没想到周饶令运气真是?爆棚,一得病就得个棘手的。 纪长泽一边想,一边快速把丝线丢在地?上,然后拎着自己的药箱就往外跑。 一路在周家人?懵逼的视线下跑到院子中间,才扬声下了诊断: “伯母放心,饶令没什么大碍。” 所有人?:“……” 没什么大碍你跑那么远干什么。 周母急急走?出来:“那饶令这病可以快点治好吗?” 纪长泽:“治好问题不大,但是?伯母,我觉得您先要把您府关闭。” “饶令这病,是?天元病。” 刷―― 周母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。 天元病,乃是?一百多年前天元帝在时的一种奇病。 因为是?天元年,这病便又被称之?为天元病。 发病的人?刚开始会奇痒难耐,抓挠全身,浑身都起小疙瘩,随后会全身虚弱,无力,之?后腹中脏器俱都失去功效。 这病是?慢性,刚开始可能会被误认为其他症状,因此也难以发现,就算是?发现得早,也没法子可以治。 染病后,不死?也要瘫一辈子。 最?可怕的是?,这个病是?传染病,而且传染率十分高。 当年天元纪年这病一发,京城死?了几万人?,全国死?了十几万。 这病最?后消失不是?因为大夫能治,而是?因为当时的天元帝直接进行了最?简单的方式,所有病人?全都关到一个地?方。 所有尸体一律烧死?。 这也是?一直以来处置瘟疫办法,只要没有病人?,就不会再有人?被传染。 天元帝是?个狠人?,他发布这条命令后,自己也染上了病,身为帝王,他也没给自己特权,将皇位传给儿?子后,亲自走?进了那座城。 这病被称为天元病,也有纪念天元帝的意?思。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百年,但当初死?伤无数,损失惨淡,但凡是?稍微大点的家族在他们小时候都会说起这段历史,周母自然也学过。 她当年只看那段书上的内容就觉得惊心动?魄。 结果她最?疼爱的周饶令得的居然是?天元病。 “儿?啊!!我的饶令!!!!你还这么小,还这么年轻啊!!” 眼?看周母心态大崩,纪长泽冷不丁来了一句: “伯母现在哭还太早了一些,天元病又不是?不能治。” 周母啜泣:“是?,我知晓,这病不能……什么??” 她猛地?抬头,望向面前的小少年:“你说什么?这病可以治??这可是?天元病啊!” 纪长泽十分肯定的点头:“可以治。” 眼?见周母激动?地?朝自己走?了好几步,纪长泽利索的往后一推。 “伯母您先离我远点。” 周母眼?泪一下子就又下来了。 “你、你不是?说能治吗?你都怕染上了,这病果然还是?不能治。” 纪长泽的确是?怕染病。 “伯母,这病发病起来初期就是?奇痒难忍,若是?不出意?外,晚辈是?唯一一个能治此病的,若是?我也发病,到时候浑身发痒,我还如何去救饶令。” 这话听上去很有道理,但在恐怖的天元病面前,就有点让人?怀疑其真假了。 周母如今脑子里乱成一片,也没心思去辨别真假。 倒是?周饶令身边的书童有些茫然,他认识纪长泽,知道这是?自家公?子的同窗,对方虽然以大夫身份前来,但他从?前没少去书院等着周饶令。 对纪长泽,也还是?停留在一个普通的侯府庶出公?子的印象上。 此刻见他信誓旦旦,便忍不住问:“纪公?子,我家少爷发病已经有三日了,我从?来都是?与?少爷形影不离,他病着的时候,也是?我伺候的,若是?真的是?天元病,小的为何没事?” 纪长泽也不在意?他的质疑,只说:“你撸起袖子看看自己的胳膊。” 那小厮这些天为了照顾周饶令一直也没时间去洗漱,听到这话直接撸起胳膊。 只见胳膊上,已经布满了大片的红痕。 ――哗!! 他周围的人?立刻面露惊悚,离着他远了一点。 天元病潜伏期的时候,就是?这样浑身都是?红痕,初期很少,让人?会觉得只是?不小心哪里剐蹭到,等着红痕转变为红疹,最?后是?痘痘,那便晚了。 纪长泽又从?药箱里掏出一个丝巾,继续盖在下半张脸往脑后系。 “这病治起来倒是?不碍事,但若是?传染开了,到时候病人?太多,总还是?要有伤亡的,伯母您还是?闭府吧。” “等着我将饶令唤醒,还要问问他发病前都去过哪里,他每日至少洗一次澡,若不是?接触过有病症的人?,这天元病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生。” 说着,他又从?药箱里掏出自己的自制手套和能把人?浑身罩住的单薄防护服,对着周家人?一笑?: “放心,问题不大。” 亲眼?见证他就差没把自己裹成个粽子的周家人?:“……” 这幅样子说这句话,让人?还真挺有点不敢相信的。 但不敢相信也要相信了。 天元病一百年前就没人?能治,如今若是?不信纪长泽的话,周饶令就只能等死?了。 周家的当家主母下令,周家各个门立刻闭府,任何人?不能出入。 刚下朝的周父下了马车,看着紧闭的自家大门:“?” 他派人?去敲门,小厮隔着门喊。 “我们夫人?说了,府中闭门,任何人?不得进出。” 周父身边的人?:“我们不是?别人?,是?老爷,老爷回来了。” 那小厮很严肃:“夫人?说,老爷也不能进。” 周父:“……” 出了趟门不让回家了,这就很离谱。 他与?周母感情深,倒是?没多想,只询问发生了什么。 周母听说他回来了,赶忙过来到了门前。 ――隔着门跟他说。 就是?上了一次朝,回来就得知自家儿?子得了凶险可怕的天元病,这些天一直守在儿?子床边的夫人?也可能得了病,现在为了不让病症再扩散,夫人?只能闭府。 周父整个人?都懵了。 下班回来,全家都要玩完这个消息还是?太刺激,他差点没倒过去。 “夫人?,你别哭,我也看过饶令,我也可能染病,有什么事,我与?你一道抗。” 周母背靠着门,不肯让他进来。 “你公?务繁忙,也只看过他几次,如何能染病,老爷,你别进来,就算我们有个什么好歹,你也要好好的。” “夫人?!” “老爷!!” “你我夫妻,二十年的感情,我如何能放置你不管!要死?我们一起死?!” “不行,老爷你好好的替我与?饶令活下去便好,下辈子,我们再做夫妻。” “为什么!!为什么此等事要落在你我夫妻身上,夫人?若是?去了,为夫也不独活,你我二人?,下辈子便化作?比翼鸟。” “我飞到哪,老爷便飞到哪。” “若不然,变作?鸳鸯。” “相携一生,你为我梳毛,我为你抓鱼。” “夫人?啊!!!!” “老爷啊!!!!” 夫妻二人?隔着门,痛哭出声。 场面一时相当煽情。 正哭的厉害,一个小厮连蹦带跳的跑了过来:“夫人?,夫人?!小少爷好了!!脸上的红疹消退了许多,人?也清醒了!!” “夫人?这病果然如纪少爷说的,可以治啊夫人?!!” 百年前的天元病也不是?没有痊愈的病例,虽然少的可怜。 但红疹消退,就是?痊愈的迹象了。 还在痛哭的周母周父:“……” 他们立刻止住哭声,擦了擦脸上眼?泪,端正身姿,又恢复了原来的端庄从?容。 周父干咳几声:“咳,既是?可以治的,夫人?把门打开吧。” 周母掏出手帕擦擦眼?泪,下令开门。 门打开了,夫妻二人?走?在一起,态度十分自然的朝着小儿?子院子里而去。 “倒是?未曾想,饶令还有这一场祸端。” “好在逢凶化吉,日后必定平平安安。” “嗯,夫人?所言甚是?,为父不在时,夫人?一知此事便当机立断闭府,倒是?有大将风范。” “老爷客气了,也是?与?你学的。” 若是?忽略两人?哭红的眼?和鼻子,倒真的一对处事不乱,稳重大气的夫妻。 *** 周饶令醒来时,只觉得浑身乏力,迷迷糊糊的回想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?病了。 身上没了那股折磨人?的痒,他松了口气。 看来这个病是?治好了。 刚睁开眼?,便对上了眼?眶还泛红的父母,周饶令顿时心中一暖,未曾想到父母如此爱他,就连一向正经严肃的父亲都为他哭了。 “父亲,母亲……” “你先别起来,这次大病一场,还是?要好好休养的。” 周母安抚住儿?子,忍不住道:“说来还是?要感谢你好友长泽,若不是?他听闻你有事赶来,怕是?,怕是?你出个什么事,我们也救不回来。” 除了纪长泽,这个世界上怕是?无人?再能诊治天元病了。 “长泽?” 纪长泽? 周饶令十分茫然,他虽然和纪长泽熟悉了一点,但也称不上是?好友啊。 “我与?他,并?不算是?好友。” “怎么会不是?呢,你可不知晓,长泽十分有本事,就算是?王公?贵族都请不来家中诊治,本来我也是?请不到他的,谁知晓,他一听说是?你,便立刻跟来了,你们这交情非同小可啊。” 纪长泽和他?? 周饶令整个人?都陷入到了懵逼状态中。 “可是?我们不怎么……”熟啊。 “无事的伯母,饶令这是?刚刚病好,脑子还有点不清楚,喝一些药就好了。” 纪长泽熟悉的声音传来,接着,便是?穿着严严实实的同窗端着药过来。 不等周饶令反应,先喂了他一勺。 周饶令:“……苦……” 纪长泽笑?眯眯的:“良药苦口,喝了这个药,你就想起来我们是?好友了。” 说完,又是?一勺。 周饶令:“……但是?我们真的没有……” 又是?一勺。 “你是?不是?记错……” 再来一勺。 七次下来,周饶令苦的说不出话来。 眼?见纪长泽还要喂,他赶忙开口: “是?!!是?!!我想起来了!!” “我们是?好友!!” 纪长泽这才满意?放下勺子,转身对着周父周母风轻云淡道:“伯父伯母瞧,我说他是?病糊涂了吧,看,喝了我这药就想起来了,不是?晚辈吹嘘。” “我这药,那是?药到病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