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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 冷暖人生

    皓月当空,淡淡的星光照在宁鸿远的脸上,一切显得是那样的疲惫。

    他呆呆地望着这无尽的黑夜,试图将它望穿。

    正如望不穿的黑夜,人心也是一样。

    深秋已至,这时间段了,远处的山林已是披上了一片灰白的冰霜,刺骨的寒风不断在耳边呼啸着。

    这样寒风凛冽的深夜,励志成为一代剑圣的宁鸿远,本该在练剑室熬夜度过,然而,他却来到这密室的房屋顶上,去听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乱叫。

    这当然不是他的原意,是有一个人强迫他这样做的。

    此刻坐在这屋顶下面的,当然也不是一群麻雀,他们而是一群活生生的人,某一些神剑宗的家族的族长和长老。

    “如果他宁鸿远明天测试没有过剑者三段的话,那就让他离开我们神剑宗!不要以为是宗主之子就可以破坏规矩!”一位蓝色长袍的老者,站在台上,这般心平气和地说道。

    远远望去,见这长老眉目之间极是镇定,可细看之下,却是另外一番模样。

    这一席冠冕堂皇的话说完之后,只见这长老端起茶杯,随后轻轻地茗了一口茶。

    可笑的是,他脸上镇定自若,身前的茶杯却沾满了冷汗,一滴一滴地往下流,当他再一次端起茶杯时,茶杯差一点从手中滑落,若不是他反应快,真不知道这样的尴尬,究竟该如何收场。

    这长老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台下的人看在眼里,他们有的面露冷笑,有的觉着惭愧,有的甚至面露后悔之色。

    他们都知晓,这般深夜他在这里秘密召开会议,乃是以下犯上的举动,如果他的这种举动被神剑宗的宗主宁义武发现,后果不堪设想。

    因为,他们所要批判的对象的身份并不简单,居然是宁义武最为倚重的两个儿子之一,神剑宗的少宗主,宁鸿远。

    而带头的这一位长老,就是掌管神剑宗丹药行会的副会长,暗地里被人称作“冷面蛇”的赵长老。

    现在,这赵长老虽然在台上故作镇定,可是台下的其他的大部分长老,个个却紧张得要命,这种紧张写在他们脸上,比任何时刻都要强烈,就仿佛这世界上最胆小的士兵上了战场,碰见一只死老鼠,都会吓得面目全非。

    这一切的背后当然有人cao刀,否则,他们怎敢在神剑宗内部如此胆大妄为?

    他们收受了那个人的钱财,如果他们不这样做,自然就会得罪那个人,而那个人他们可得罪不起,可是现在他们按照那个人的指示这样做了,却又极度害怕被宁义武知晓。

    钱与命,依旧是鱼和熊掌,终归是无法兼得的。

    所以说,这是一场秘密的会议,关键在于秘密二字。

    直到现在,这一切还是秘密得很,秘密得宁义武都没有出现。

    在场的这些长老明显没有当贼的天赋,所以,这一场会议也秘密得让他们心虚的很。

    他们目光呆滞,仿佛才睡醒一样。

    “就是就是,朱长老说得对,这规矩就是规矩,没有人能够破坏规矩!他不就是仗着是宗主之子吗?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居然突破武境失败,我可记得当时还有清音谷派来的使节在场,这一下我们神剑宗的脸面真的被他丢大了。”在一阵面面相觑之后,大厅左侧,另外一位尖嘴猴腮的老者这般附和道。

    其他长老都不敢啃声,这长老却是勇敢得很。

    这种事情收钱越多,你就要做得越多,显然,这长老一定比别人收了更多的钱。

    在这武境世界,钱虽然不是万能的,但是没有钱,同样也是万万不能的。

    这时,屋顶上的宁鸿远紧紧闭着眼睛,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,整个人犹如一座不动如山的磐石。

    这些刺耳而又寒心的话,如同一把把利刃一样,无时不刻地地刺痛着他的心窝。

    “怎么会这样?”

    宁鸿远实在想不明白他突破武境失败,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。

    时下,这些风言风语还在继续,还在刺痛着宁鸿远的心窝。

    他们无中生有,他们颠倒黑白。

    如果你也深度了解权力斗争,你就回了解“无中生有”与“颠倒黑白”从来都是主角,而“虚伪"则是总导演。

    这些年,宁鸿远作为神剑宗少宗主,也是他父亲的左膀右臂,为神剑宗立下过不小功劳,他背后为了这个身份所付出的汗水与血水,绝对不是那些纨绔子弟可以相提并论的。

    他从来没有懒惰过,也从来没有放纵过自我,十年了,不忘初衷。

    可是这一刻,这一些不堪入耳的话,一句接着一句刺痛着他的心脉,而说出这些话的长老,原本平日里还对宁鸿远毕恭毕敬。

    宁鸿远无法忍受,满腔的怒火近乎一触即发,悲愤的鲜血早已布满了整个拳头,血红的双手无时不刻燃烧着心中的冲动。

    然而,悲愤的宁鸿远,却猛然之间回想起父亲的那一句话,“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之事,方可成常人之所不能成之人”。

    这一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击碎了他的冲动,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,悲愤的瞳孔也渐渐变得释然起来。

    冷静下来的宁鸿远继续静观其变。

    深秋的寒风继续呼啸,远处朦胧的灯光隐隐闪烁,使这夜色显得更加寂寞。

    “父亲现在在哪里呢?父亲是否知道他们在这里私自集会?”

    “如果父亲知道,他会怎么处理这一群长老呢?”

    “唉,父亲也不容易,终归还是我给他丢脸了!”

    宁鸿远知道这个时候,自己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些长老的视野当中,否则又会让父亲陷入两难。

    屋顶下的这些长老,他们绝对不会想到,他们如此精心策划的一次针对宁鸿远的秘密会议,其实早已经被屋顶上的宁鸿远掌握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“这事情绝对不会那简单,这里面一定另有原因!我虽然突破武境失败,但是按照我神剑宗的宗法,我已经主动离开了神剑宗,前往死亡森林修行,这也让神剑宗与我父亲找回了面子,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举办旨在批判我的秘密会议呢?”

    宁鸿远思考着这其中的理由。

    比起冲动,他更喜欢思考。

    而与此同时,密室中的批判仍在继续,那些颠倒黑白的话一句接着一句,那些无中生有的话也还是一句接着一句。

    “不是我们神剑宗不能容人,实在是他宁鸿远没有能力再留在我神剑宗,宗主如果还想要然我们神剑宗继续发扬光大,就应该将他完全驱逐!”

    “不错,现在他宁鸿远虽然离开了我神剑宗,可是在外面,他保不定还是打着我们神剑宗的旗号,如果是这样,他离开神剑宗又有什么意义呢?”

    听了这一席话的宁鸿远,心中一番悲叹之后,再一次思考着这其中的来龙去脉。

    他突然想了那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必定又是白眉老人在背后搞鬼!这老家伙一天到晚就想要我神剑宗内乱!”

    冷静下来的宁鸿远开始运用“玄天眼”,仔细打量着密室中每一个人,至少基本了解一下哪些人参加了这一场会议。

    原本,宁鸿远是耻于这样做的。

    查探一番之后,宁鸿远发现眼下的事情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,来参加这一次会议的人之中,很多都是反对他父亲新政的长老,而那些手握重兵的将军们,则一位也没有出席。

    这无疑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,也令宁鸿远颇感欣慰。

    宁鸿远深思之后,渐渐有些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了。

    “或许就是这样的吧,由于父亲的新政触碰了他们这些人的家族利益,所以他们才选择如此以下犯上,而那些坚守在一线岗位的将军,并没有任何一位出席这场批斗会,而之所以他们拥有如此胆量,或许是受了某一方势力的支持!”

    “任何集团总有内鬼,难怪他们这集会的地方如此秘密!”

    想到“军权”两个字,宁鸿远立即转化了自我思维,心中冷笑一声之后,开始自我安慰道:“只要我神剑宗的军权还在父亲手里,你们这些贵族长老就跳不起来!”

    宁鸿远最可爱的地方之一,在于他不会在一件事情上纠结很久,他是一个很会转化思维的年轻人,或许他前一秒悲愤无比,可是下一秒,他就会展颜欢笑。

    如果一个人连这种思维都没有,那么他永远只会成为强者眼中的芸芸众生。

    神剑宗,自然是这“天域”世界的一方势力,虽然说其命名为“宗”,而实际上则是一个地方性独立武装政权,拥有完全的军权,财权,任免权,税权,教育权等等一系列独立权力,只是每一年必须向天域所谓的中央政府缴税。

    简单来说,宁鸿远的这个时代是一个天下分崩,群雄逐鹿的时代,而神剑宗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称霸一方。

    当然,用好听的话来说是称霸一方,用难听的话来讲,那就是偏于一隅,

    而在这样混乱的时代,神剑宗的现状同样也是“危急存亡之秋”,为了改变这样的现状,神剑宗的宗主,也就是宁鸿远的父亲必须改革,而改革,必然触碰某些人的既得利益。

    虽然,神剑宗在天域拥有这等权力,完全可以称之为“国”,但是这在天域的这个时代背景之下,这种称呼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举,所以,即便神剑宗拥有这样的权力,它也不能称之为“神剑国”,这是天域一种特殊文化。

    与其说这是一种文化,倒不如说是一种政治规矩。

    宁鸿远所生活的这“天域”,其实也叫做“天域国”,如果说“天域”是“神夏”武境位面的冰山一角,那么神剑宗就是这冰山一角的沧海一粟,而宁鸿远,则是这沧海一粟的九牛一毛。

    这些就是宁鸿远生活的时代背景。

    正因为群雄逐鹿中原,所以,每一方势力内总有被敌对势力收买的内鬼,他们或被逼迫,也或者被利诱。

    在宁鸿远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,这密室之中的风言风语仍在继续,不堪入耳的话依旧一句接着一句。

    “白眉老人,这一笔账我记下了!”

    宁鸿远口中的白眉老人,乃是如今万剑宗的宗主,是他父亲的死对头,也是一代枭雄,这个枭雄做梦都想要让神剑宗生乱,而后方便他乘虚而入。

    随着批判会的继续,宁鸿远开始越想越深。

    可这一切毕竟还是推断,宁鸿远只能等待这一场秘密集会结束之后,再去搜索证据,至少现在必须静观其变。